他也知道自己是如何跨过去的。 唯一秦隽擅长的做法,就是要避免“无奈”之中生出新的“无奈”,“遗憾”之上更添进一步的“遗憾”。 张泽生也许今后也仍会是敌人,“井中人”也一样,秦隽却要说出自己的愿望:“……我们会尽可能制住他,而不是杀了他!!” 何火全看到秦隽的认真模样,他也想到了陈至,他开始明白陈至为何能够做到坚定决绝。 秦隽此时这句话,在场之人其实颇有些人并不同意。 二爷凌泰宁,觉得秦隽所想太过美好,事情若到了那一步,哪还管得了这么许多? 莫言休虽然同意秦隽这句话,却要有这些同伴不要折损其中的前提。 “三悟心猿”孙游者本来就是“摘星楼”杀手,在他看来,若能杀了那怪人,无疑才是最快而且最有效解决当下问题的办法。 雷子辰身为玄衣校尉,无论从职责还是玄衣卫立场来说,庐江城的民众、朝廷官兵怎么也要排在怪人性命之前考量。 但是这些人,没有一个不因秦隽说出这句话感到安心,没有一人不愿意陪着秦隽前去解决这一事态。 毛平卉看着秦隽,多年以来她一直觉得就算她丈夫凌绝对自己徒弟不管不顾,秦隽这名徒弟平时没个正形,看起来比韦德、陈至两人不成器。 她现在看着这几人都被秦隽的这句话感染,开始觉得也许是自己走眼。 秦隽可能才是凌绝最好的一个徒弟,秦隽眼下的模样让毛平卉想起当年只为了名声就救下自己后又果断肯娶了自己来给此事作结的丈夫凌绝。 就算现在凌绝因为家族的利害站到了知风山通明山庄一边,纵然凌绝此时都被形势、需要压到了现在的立场,终于当年的凌绝还是让人继承了那份直爽的豪侠之气。 毛平卉对凌幼珊道:“走吧,我们去等着秦隽他们回来。” 何火全也对起行的人道:“我们等着你们回来,你们不要出事。” 莫言休看着秦隽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没入街角后才转身。 神刀永传,莫言休再次想起来藏刀门这句训诫,他觉得自己开始明白为什么门主藏神威会在通明山庄改变了后也不再起反抗之心,而是甘愿地任道道不合理的命令摆布。 也许藏真心不必回去才是门主藏神威没说出口的那层意思,莫言休这么想。 “井中人”借着二爷凌泰宁身上一蹬,再一蹬墙之后本来是翻墙逃入了另一处民家。 那民家院子虽小,却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正在嬉闹。 就算在庐江城里,人家也是有贫有富,贫穷的人家里,也会养着两个孩子的。 两个孩子突然见了一个浑身惨白,全不像人的怪物闯进来,都是给骇得马上哭了出来。 这两个孩子里是那个女孩儿年纪大些,她虽然停不住哭,却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一边哭叫一边把弟弟身后,连声呼唤大人。 就算两个孩子的父亲赶了出来,这位父亲又哪里见过这种“怪物”的?这位父亲也只是找来栽树的铁锹在手,只敢远远呼喊驱逐这“怪物”,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靠近去救。 终年不在阳光底下,浑身惨白,只有一对慑人的白眸子被浑黄的眼白衬着,这个形象比这位父亲平生所见任何事物都更像厉鬼、死神。 这位父亲终于鼓起勇气,用铁锹一把敲向“井中人”,“井中人”虽然之前也曾吓到过别人,但是此时一心只有找出自己堂弟说过的那位红衣姑娘,完全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攻击自己。 所以他一把扯住这位父亲的手,扯出一声脆响。 这位父亲的骨头自然是应声而断,他的厉声尖叫只让吓的动弹不得的两个孩子哭叫得更加厉害。 这一切都使得“井中人”心烦,他再次一跃而起,越过这家院墙,落到了人更多的街市之上。 然后“井中人”的动作一时停下了,他怪异地挤在脸上一处的五官也舒缓开来。 这里好多人。 “井中人”常年只待井下,就算进行移动也是在夜深人静之时,便是吓到别人也只是赶紧逃走,他从来没见过繁荣街市的景象。 何况这是第一次他在太阳底下,见到这么多人其乐融融地到处行走。 这情形又和“井中人”在张泽生安排下在一堆充满敌意和畏惧的泽生帮众、江湖人面前现身时更不一样。 让“井中人”感到神情舒缓的美好景象只在他现身后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惊叫、混乱,很快让街市变了一副模样。 “井中人”讨厌的模样。 “井中人”的心也在此时因烦躁而混乱,他迷失了,甚至连“找红衣姑娘”的目的也一并迷失了。 情绪感染人,人营造气氛,气氛再反过来带动人。 还有人提起勇气,向着“井中人”这名“怪物”攻击过来。 这些人是维系庐江城街面治安的巡守卫兵,是“三杯黄汤下肚五岳相形为轻”的江湖人。 这些人也许平时浑浑噩噩,但是在“井中人”这“怪物”打破了街市的平和之时,他们中却有人能生出正义和守护自己常识世界的本能。 这份盲目的正义,也是江湖中想法的一种,“井中人”在自己家乡被惧怕排挤的时候,也曾一时面对过这种想法化为实际的行为针对起他。 不过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井中人”心中隐隐的伤痛和不解没有被时间抚平,只是被一个人安抚“井中人”的张泽生一层层盖上厚土,埋在“井中人”胸中深处。 疮疤再被揭开,痛苦和迷茫带来愤怒! “井中人”迎向所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