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的手,力道坚实,仿佛另一道锁铐,将两人彻彻底底、结结实实扣合在一处。
“小王爷。”云琅轻声道,“只你一个,叫我甘心自投罗网。”
“烦人得很。”
云琅笑了笑,阖眼嘟囔:“只你一个。”
萧朔胸口狠悸了下,将他死死扣进胸肩。
月影透过窗棂,落在温热的池水里,搅碎成一片雪亮乱银。
当着萧小王爷的面自寻死路,当着萧小王爷的面,约他同赴忘川黄泉。
云琅知错认错,自觉领罚,在钝痛的涔涔冷汗与血气激荡的劈顶酥热里抬起脸。视野里清晰得纤毫可辨,又被白磷火石的曜目光芒占据,没顶的心跳声里,只剩下仿佛无论何时何地,一回头便能寻见的安静注视。
……
水声静下来,池里月影又还成一轮。
云少将军化成一小滩,窝在叫水汽烘得暖热的青石板上。他就着萧朔的手,小口小口抿尽了一杯冰镇过的葡萄酿,长舒口气。
萧朔见他气息渐稳,将人揽起来:“筋脉经络,可都通了?”
“通了通了。”
云琅当即抬手:“十分通畅,一处阻塞也没有了。”
萧朔看他煞有介事保证,有些哑然,将少将军那只手拿过来,把腕间镣铐解开。
“对了。”
云琅心满意足,舒舒服服抻了个懒腰,忽然想起件事:“商兄也喝了那茶,他与卫大人如何了?你我――”
萧朔:“不能翻|墙去大理寺。”
云琅干咳一声,有些惋惜:“不能么?”
“不能。”萧朔道,“我帮大理寺卿重新整饬了防务,如今巡逻森严,你我若不想惊动人,也难再潜得进去。”
云琅很是失落,长叹一声,半晌却又笑出来:“也好。”
萧朔抬眸,视线落在他身上。
“各人有各人的归处,我有家可回,就总想叫旁人也赶快回家去。”
云琅道:“商兄总有处去的。”
萧朔点了下头,将他手腕拢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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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色,好得叫人忍不住赏看。
寒气叫流云拂净了,只剩明净润朗,当空洒下来,铺遍汴梁城的每一处角落。
大理寺内灯烛温润,檐下又见新雪覆落。
门户静悄悄合着,月色下,不曾惊动半分新雪薄霜。
护卫挑灯巡逻彻夜,天将明时,接了开封府差人送来的两套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