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来,俯身用大拇指和食指揉着他的脸,捉弄完抬起来,看着克罗斯呆呆的眼睛说:
“干嘛,不是你问我要你怎么办的吗?”
他又转移手腕,揪弄了一会儿克罗斯的头发,靠着软性塑型发胶的加持,把他打理得很成熟英俊的金毛硬是弄出了两个可爱的小犄角,不由得笑了出来:
“我就要这个——头发给我玩玩。”
“你小时候我就想这样,但你那时候完全不给人碰,我好难过的——”
克罗斯这才反应过来,忽然脸像岩浆大爆炸似的,猛地握住了卡尔的手腕:“别,别捉弄我。”
“谁捉弄你了,好漂亮,是谁这么好看啊,原来是我们的托尼。”卡尔开始真诚地胡说八道:“不信等我弄完了,你去照镜子看看。”
克罗斯感觉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问题就是卡尔不管睁眼说什么胡话他都能情不自禁相信了,几分钟后他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已破防到要拿冷水龙头冲自己,但他又从镜子里看到卡尔靠在墙上一边笑一边用温柔又感伤的、怀念过往的眼神看他的背影,他就又把手停下了。
卡尔好像总是更爱十五六岁的他,爱青春的旧影。
尽管克罗斯有时会觉得这真是够了,可看到对方这样带着点点光的眼神时,他又没办法了,就是没办法。
“算了,我回去再洗吧。”他走了过来,和卡尔说:“明天见。”
“……明天见。”
卡尔按着他的脖颈,轻柔蹭了蹭他右侧的眉骨,一如多年前。
“谢谢你,我会好起来的,托尼。”
“嘘。”克罗斯抱怨:“你现在就挺好的,我又不需要你装模作样。”
他就这么顶着通红的脸和两个猫耳朵出门了,房门关上后站在走廊里,他甚至一度感觉自己忘记了自己在哪,他是谁,他应该要干嘛,往哪里走,接着他才想到了他应该回自己房间洗漱睡觉。但是他一转弯吓得心脏都停了一刻:穆勒正面无表情地靠在走廊上,显然不是刚刚到这儿的。
“你吓到我了,托马斯。”克罗斯问他:“怎么了,要找卡尔吗?”
“……他没接电话。”
“我们刚刚在说话,他可能静音了,不过他现在没事,你放心好了。”
克罗斯想到他们今天晚上应该是闹了点矛盾,顿了顿到底追加了一句叮嘱:“你今晚先让他睡觉吧,他好累了。”
他顶着自己的头发,在穆勒的注视中,若无其事地告别走了。
比起场下的腥风血雨,比赛本身简直平淡到令人发指。
卡尔在刚开赛时还寄希望于能不北爱尔兰前锋会不会格外勇猛壮实,而且不怕踩踏他,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什么的呢,谁知道他们踢得比德国队还没斗志,真正把比赛弄成了友谊赛,对抗忙着微笑,摔倒忙着把人扶起来,赛后忙着合照换球衣,并勉励他们在世界杯中如果遇到英格兰的话一定要大杀特杀。
卡尔:……
对阵北爱尔兰的赛后发布会上,简直是一场媒体狂欢,因为勒夫和卡尔共同出席。
除了开场几个问题随便带过比赛外,剩下全是场外话题。
勒夫果然快被记者们的尖矛戳成筛子了,全是旧事重提问他为什么不征召拜仁球员的,而他也改口说成了只是正常的战术调整,在已经确定出线的情况下给更多年轻球员机会:
“比如萨内、哈弗茨、布兰特……这些球员还非常年轻,他们不一定能进入世界杯,也不一定不,只有提前给予他们在国家队中锻炼和融入的机会,我们在能为明年的比赛做最好的准备。”
“但国家队大名单之前已经相对稳定了,成绩也很好,是什么促使您格外希望变革呢?”
直播镜头极其意味深长地缩小焦段,把勒夫和勒夫身旁安静倾听的卡尔全囊括进去。
“……居安思危,我们确实在过去六年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绩,但是别忘了,世界杯冠军成员已寥寥无几,欧洲杯冠军球员也大批退役……”
“我还以为,从世预赛开始,我们的阵容就已经是更新过的了。”
“就在我们说话的现在,身体会停止生长头发和指甲吗?细胞会停止代谢吗?更新是永远正在进行中的,永远没有什么会永恒。”
“就连你身边的队长也一样吗?”
“就连我自己也一样。”
这一番对谈算是准备过的,进退有度,不凶不怂,而且亮出了身为国家队主帅的尊严,是绝不可能被舆论或身边地位过于稳固的队长所威胁的,大有一种“大不了大家闹个鱼死网破”的意思在里头。
采访轮到卡尔时,他照例低调,希望大家团结一心,全力备战世界杯。
放平时,这是他一贯的言论,但此刻勒夫亮了气势,卡尔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同样抬起架子来,仿佛服软了似的,不光是台下的记者奇怪,台上的勒夫本人都在心中略感困惑。
卡尔却是难得平静,他想着,拉姆的理想是一回事,他自己的责任和担当是另一回事,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他作为国家队队长的最后一次赛前采访了,他希望说一些真心话,而不是精心雕琢过的潜台词无穷的政治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