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
卡尔回过神来时才注意到巴拉克一直在盯着他看,而且似乎猜到了他的感受,即使是在场上受伤时,他的脸色也从未如此苍白。
“卡尔,你不开心。”
巴拉克甚至都不敢再躺在他身边了,只敢坐在床边哑着声音说。
卡尔逃避地扭过头。
他不讨厌巴拉克,而是他自己和他们做的事。卡尔想让自己摆脱这种宛如天降核/弹的剧烈的自我厌弃的痛苦,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觉得……你觉得我很恶心吗?”
卡尔扭回了头:“不……”
但他的表情太纠结了,这还是让巴拉克误解了。
“我就知道我不能……该死,该死。”
巴拉克重复着,差点一拳头破皮流血,卡尔赶紧拦住了他,他才收住了手,却还是把脑袋也撞了上去,然后用手捂住了脸。
这个世界上谁都没见过这个男人这样被自我怀疑和批判折磨的样子:
“我应该再和你谈一谈的……”
“嗯。”
卡尔其实说不出哪怕一个完整的单词,他现在真是一团乱。
在他所有心不在焉头昏脑涨的无力回应中,这一个简单的音节给对方带来了整夜中最残忍最痛苦的创伤,但他却一无所知。
因为感觉如果走掉了会显得特别坏,卡尔僵硬着继续待在床上,巴拉克低声和他说:想回去睡就回去睡吧……我走开也行……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含混,卡尔继续感到很难过。
他知道如果他想要感觉好受点,假装无事发生,假装后悔了并要立刻忘掉这一切,那他确实应该起身走掉,离对方越远越好,在大脑中努力用橡皮擦擦掉这一切。可又因为事情这样糟糕,他反而格外需要巴拉克在身边。
他根本无人可求助。
而且他依然有一点信赖和依赖巴拉克,尽管这种近乎盲目的本能崇拜被击碎了太多。
他是卡尔见过最符合男人刻板印象的男人,这个社会对男人能要求的一切品格,巴拉克基本都做到了,他这辈子做过最犯天条的事大概也不过是这个夜晚,卡尔喜欢他,又亲手破坏了他,这太糟糕了。
这就好像人不能爱上蛋糕,爱的结尾一定是把蛋糕的巧克力壳敲碎,把精心装饰的奶油弄成儿童画一样的丑陋浆糊,把香甜的海绵内芯切割,分食不剩。
卡尔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巴拉克慢慢地重新回到他身边,卡尔以为自己会想躲开他的,可实际上他却立刻钻回了他的怀抱中。
“对不起。”卡尔伤心地说。
“不,不,别这么说。”巴拉克安抚他一会儿,用那种死刑犯询问行刑人的语气问道:“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你需要的话。”
“不。”
卡尔心烦意乱地摇头,他其实在当下已经有点想这么做了,可不管是出于情面,还是出于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在一天后又重新迷恋巴拉克迷恋到发狂的审慎,再加上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所以他努力敷衍对方:
“我只是累了。”
巴拉克比谁都能捕捉到这敷衍多么响亮,但他还是装作自己是聋子,可耻地应承道:
“好,那快睡吧。”
卡尔确实是挺可恶的,把巴拉克折磨得彻底通宵了、差点也在他身边流泪,但他自己却是很快就美美睡着了,一边想退缩,一边又把热乎乎的队长抱得紧紧的。
太阳高高升起,每当融入正常生活,理智和羞耻都像日光下的影子一样,强烈而不容忽视地换着角度存在。
一整天,卡尔都有点心不在焉。尽管今天只有半日训练,下午是放松日,为明天的友谊赛做准备,大家就是应该心不在焉的,可他不太常这样,还是让很多人都把他关心了一番。
卡尔继续敷衍他们,睡醒后他不再那么惊慌无助了,但还是有点无精打采的——他真希望他们没上过bed,现在就连巴拉克依然非常强壮和漂亮的躯体都无法让他产生兴趣,他连一点点凝视的渴望都没有。
几个小时前触摸对方的肩背臂膀还让他大脑空白,此时在草坪上剧烈对抗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甚至像一头健壮的小牛犊一样,把向来对他动作很收着的巴拉克给一把撞了出去,踉跄几步,惹得场边助教们纷纷叫好。
他们没约好,却一前一后默契地同时往场边走,去拿水喝。
巴拉克像是现在才想起来问他,也有可能是现在才敢问他:
“……你在恨我吗,卡尔?”
“怎么会。”
卡尔脱口而出,但经常说谎的人都知道,不假思索的太快回答会显得轻浮,苍白和不可信,于是他又找补了一句:
“这只是正常训练,我不是故意的。”
这件事上他没说谎,很是坦荡。
巴拉克又说:“我不是说训练的事,卡尔。你……你都不看我。”
“我,我只是还是有点困,想早点回去休息。”
卡尔这就有点打结了。
尽管他现在思绪超级混乱,可他毕竟那么喜欢巴拉克,喜欢了那么那么久,就算在这样爱意“跌停”的时刻,他其实也不想让对方不开心或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