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但指尖竟然微微的发着颤,头低下来,鼻尖抵着她的脖颈,很凉。
唐簌忽然就冷静下来。
在空气中、在腺体里碰撞的水汽,这时也从时间中被抽离,了无行迹,不再引起任何情绪波动了。
思考的能力短暂回归。
“你……”她伸手碰了碰擦过脸颊的柔软发丝,轻声道,“怎么到这里来啦?”
江遇更加用力的抱她,脸也更深的埋进脖颈,又湿又凉的泪珠无预兆地漫出,顺着皮肤滚落。
他想要说话,但开口就是细微的哽咽,于是又闭了嘴,牙齿用力咬着下唇。
唐簌偏过头,吻着那沾染泪水的眼睫。
和预想中完全不同的发展,但似乎也很合理。
在这个时候,应该先把事情讲清楚,无论如何,先为这诸多的意外道歉。
唐簌如此想着,开口说道:“关于最近的事情,加西亚那边,我……”
抱歉,她想,接下来该说抱歉、对不起,我错了,然后说明情况,接着顺理成章。
然后她听见江遇带着哽咽的声音。
“对不起。”
他低声的说。
第84章
不, 不,等等,这……
这不对。
已到嘴边的话以这种意料之外的方式出现,唐簌不得不停下一切动作,将刚才的对话重新在脑海中复现了一遍。
江遇为什么要道歉?
在她从法瑟赶回来、待在医疗中心的短短几个小时里,又发生了什么?
许多种或合理或荒谬的猜测在脑海中浮现, 无论哪种都令唐簌心烦意乱, 人生头一次, 她生出了一点抓狂的感觉。
麻烦事越积越多。
需要立刻知晓详情。
然而江遇似乎处于另一种完全自洽的逻辑里,突然出现在这里,没头没尾的道歉,却并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
他仍俯首紧贴着她,泪水湿凉,敲在颈间如同夜里的冰珠。
唐簌确信她已经清醒了很多。
在经过精准的自我评估之后,她认为自己现在的耐心是平常的10-15%。
或者……
稍微更少一点点。
易感期还能冷静下来讲道理的Alpha绝对属于珍稀物种,但唐簌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因此不觉得现状有什么问题,仍然在尽可能转移注意力,迫使自己忽视几乎沸腾的信息素。
在混乱中,她没忘记把运行到一半的入侵程序关闭,才偏头去看江遇,压着声音问:“为什么道歉?”
江遇把脸抬起一点,厚重的玫瑰气味随着呼吸流动起来,将声音也浸得湿透。
“我知道今天……昨天的事情了。”
他闷声闷气地说着,声音非常非常低,但竟然还记得纠正错误的日期,可见并没在信息素里昏头。
唐簌“嗯”了一声, 问:“你知道了,然后呢?”
她说话时没再带上一贯的语气词,声调也很平,自己难以察觉,但旁人听起来却十分冷淡。
像暴风雨降临前夕,低低压在海面上的浓重黑云。
江遇第一次听见唐簌用这种语气说话,顿时怔住,手指越收越紧,用力攥住她的衣服,如同走散在人潮中的孩子。
隐约的惊慌中,他没能立刻找回接下来要说的话。
木质玫瑰的气味越发浓烈,仿若胡椒的一丝辛辣感变得格外突出,几乎让人感到疼痛。烈火仍在烧灼,花香成为绝佳的养料。
唐簌已经不能再等。
她抓住江遇的手腕将人暂时拉开,在进行下一步动作之前,先调出终端屏幕,关闭了隔离室的一切对外权限,把这里变成一个完全的私人空间。
然后她转过身,让两人的站位变成面对面,抬眸看着那双许久不见的黑色眼睛。
两种信息素在空气中对撞。
它们已经极其熟悉,但囿于本能,在重逢时仍然没有停歇的纠缠,试图分出胜负。
直到花香的主人率先退缩,任由露水压弯花枝为止。
唐簌轻声问:“你看了我发给你的消息吗?”
她的神情平静,褐色眼睛如同在地下尘封数千万年的琥珀,目光沉凉,看不出任何情感存在的迹象——至少表面如此。
相比与恋人交谈,唐簌的状态更像是面对着一个棘手的任务,压着火气一点点抽丝剥茧。
江遇受不了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往后退开了两步,原本固执地抓住衣摆不放的右手也慢慢松开了,背在身后,指节微微蜷缩起来。
他垂下眼睛,沾着泪珠的睫毛湿漉漉的,像鸟儿越过暴雨后湿透的飞羽。
但唐簌不为所动。
易感期带来的情绪不会凭空消失,必须另找一件事来转移注意力,正如她此前专心地研究主控系统那样,现在她要用全副心神来理清现状。
“看了消息为什么不回?”唐簌看着那双润泽光亮的黑眼睛,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很慢,仍然不带情绪,单从语气里很难听出逼迫的意味,但句子本身带有的质问感太强,仍然令人感到重压。
江遇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