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心性坚韧,是天生?将才,只盼你为我大周建功立业,一尝夙愿,也不枉孤这这些年来对?你的信赖。”
主仆多年,情谊不浅,靳昭半跪下去,双手捧过酒杯,沉声道:“殿下的救命与提携之恩,臣永不敢忘,此去必也竭尽全?力,奋勇搏杀,替殿下拯救边地百姓,收复我大周失地!”
说罢,便是仰起头,一饮而尽。
他对?萧元琮的赤诚是真,对?云英,对?殷大娘的感情亦是真,临了,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对?着太?子磕头。
“殿下,臣此去,恐怕两三年后,才能有?机会回?来看一眼,阿娘……她年岁大了,没有?依靠,又不能现下就跟着臣离京,臣已?托了刘副将对?阿娘多加照拂,只是到?底还?不放心,人?老了,别的不怕,只怕三灾六病,若当真有?了什么意外,臣恳请殿下念在臣多年忠心的份上,也能照看一二……”
说到?底,他不是世家?出身,在京都?任职时,尚因为官职与背后的太子,能有?一席之地,一旦调离京都?,去那蛮荒的西北,即便品级未变,在大多数人?看来,也与贬谪外放无异。
他自己想去西北,披星戴月、餐风露宿都?甘之如饴,却?不能让吃了大半辈子苦的阿娘孤零零在京都?没有?依靠。别的不怕,只怕逢灾逢病,还?得有?太?子在背后撑着,才能请来更?好的医工。
萧元琮微微一笑,说:“你阿娘如今还?替孤照料着云英的孩子呢,孤不会忘了她,有?什么事,也绝不会坐视不管,你放心吧。”
“多谢殿下!”靳昭又冲萧元琮磕头,在听到?他提到?云英时,迟疑了半晌,还?是说出来压在心底,不敢再提的人?,“那她呢……”
他口中的“她”是谁,二人?心知肚明。
萧元琮面上的微笑逐渐淡去。
他垂眼打量着跪在面前的靳昭,片刻后,沉声道:“她以后留在孤的身边,自然不会有?事。你就不必再为她担心了。”
语气带着不快,但多少还?算平静。
靳昭垂着头,沉默片刻,终是应了一声“是”。
门口的内监适时提醒:“靳都?尉,时辰差不多,该上路了,冬日难行?,还?是早些为好。”
靳昭同萧元琮道别,由他亲自送到?阶边后,便不再流连,转身沿着台阶下去,一个人?朝宫门方向行?去。
外头寒风不断,萧元琮没有?回?去,仍旧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殿下,穆娘子带着皇孙过来了。”旁边的内监出声提醒。
与宜阳殿相连的那一侧廊檐下,云英已?带着小皇孙候在数丈之外。
小皇孙如今走得越发利索,一路走来,除了要爬台阶的地方外,几乎都?是自己迈着两条小短腿一步步走过来的。
他身上裹着厚实的兽皮衣裳,小手、脖颈、耳畔等能进风的地方都?扎严实了,一点也不冷,唯有?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有?些泛红,此刻一只手扬得高高的,被云英牢牢牵着,另一只手上还?举着一只小拨浪鼓,眼睛则已?经落到?萧元琮的身上。
“爹、爹!”
笑嘻嘻的小
嘴巴缓慢却?清晰地叫出来。
萧元琮收回?视线,没有?看云英,只是看着走到?自己腿边的阿溶,伸手在他扎了两个小羊角的脑袋上摸了摸。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他低着头,淡淡道。
云英原本有?些克制不住地往不远处靳昭的背影看,此刻人?已?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便赶紧收起心中的酸苦,听到?太?子的问话,如实答道:“回?殿下的话,是余嬷嬷说,殿下回?来了,要看看皇孙,奴婢便带着皇孙过来了。”
昨夜太?子因为公事而留在宫中,今日清晨才回?东宫。
她方才没有?怀疑,太?子平日召见,多是余嬷嬷来传话,偶尔余嬷嬷不在,才是旁的内监过来,可太?子却?问她怎么这时候过来,难道又是余嬷嬷自作主张?
“嗯。”萧元琮应了一声,将孩子抱起来,微笑着接过他的小拨浪鼓摇了摇,咚咚的声响立刻吸引了孩子的目光。
父子两个四目相对?,看起来兴致不错。
云英站在一旁,寒冷让脑袋十分清醒,她敏锐地察觉到?太?子的变化。
从前几日开始,太?子都?没再单独见过她,她带着皇孙跟随他到?宫中去时,他也没单独再对?她多说过一句话。
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公事太?过繁忙,而她本也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人?,这才会如此。
而现下,她来了这么久,太?子却?始终没有?多看过她一眼。
他是有?意的。
可原因又是什么?
是因为还?在介怀她和靳昭之间的关系吗?可他分明什么都?知道,也是他默许了,直到?他们两个自己分开。
又或者,是她先前会错了意,他所做的一切,与她无关,只是不喜她引诱了靳昭,又不想因为她而与多年的心腹从此结怨,这才耐着性子,用这种法子让他们两个分开,如今目的达到?了,她便成?了无关紧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