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一个接近名与利的选择。
她看着皇帝严肃的面庞,余光则瞥见身侧的萧元琮。
他长身玉立,站在明媚的春光里,周身像镀了层浅浅的金色,看得人双目有片刻迷离。
因只敢以余光瞥一眼,云英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隐隐感?到一种压迫感?,让她保持冷静。
“奴婢还是?愿意。”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切说辞。
“奴婢原本递上诉状,就明白最后很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奴婢本就只是?为?了自证清白,让天下人都知晓,奴婢先前不让孩子认回去,并非心肠冷硬,实是?家中长辈不慈。奴婢不想让孩子日?后大了,还要?平白背上个忘本不孝的恶名,至于那些身外之物,奴婢没有半点?觊觎,出身如?此,既然无法?改变,各自接受便是?,没什么好抱怨的。”
这话不全?是?假的,光那点?真,她已能说得情真意切,教大多?数人都有片刻同情和心软。
可是?,她内心深处却明白,自己就是?在觊觎武家的财产,说她被仇恨蒙蔽也好,贪婪也罢,她就是?想要?,从前没有机会,如?今有了,绝不能放过。
她相信太子,知晓他那操控人心的本事,必然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
“求陛下成全?!”
她说完,又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
萧崇寿垂眼,看着下面恭恭敬敬跪着的年轻娘子,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那句“出身如?此,既无法?改变,各自接受便是?”,恰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不知怎么,他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丝珠儿的影子。
方才?正回话的刑部官员见状,感?慨一声?:“倒是?个有骨气的娘子,如?此,教养出来的孩子,应当能继承武家当初正直骁勇、敢担大任的家风,当真可惜了……”
一句状似无意的叹息,顿时引得许多?人的赞同。
“稚子何辜?武家到底曾为?我大周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当初,替我大周将吐蕃与吐谷浑联军抵挡在外,令其多?年不敢再犯的,正是?武家先辈武成翰,武家也正是?因此,才?获城阳侯的爵位,如?今,只余这一根独苗,臣斗胆,能否求圣上法?外开恩,莫让此子因祖、父之过而受牵连?便是?做个平民百姓也好啊!”
有一个人开口,其他人更是纷纷点头附议。
萧崇寿看着七八个面露不忍的老臣,沉吟片刻。将目光落到始终没有说话的萧元琮身上。
“太子,”他沉声?道,“穆氏如?今算是?你的人,此事,你看当如?何处置?”
身为?帝王,他有少不了的疑心,尤其对这个从小就与他不亲近的长子,东宫的乳娘往府衙递状子,太子定然一清二楚。
甚至,很可能此事就是?太子安排的。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只见萧元
琮朝前站出一步,冲父亲拱手,无奈道:“儿臣惭愧,不敢欺瞒父皇,其实早知晓穆氏之事,然而身为?太子,应当避嫌,故而不敢多?加干涉,如?今,父皇问及此事,儿臣便更不该徇私枉法。”
他说着,转向方才?那几?位求情的老臣,躬身一礼,在一片惶恐声?中,温声?道:“诸位卿家心怀仁慈,孤心中明白,然而,当初是?孤将穆氏带回东宫,也是?孤准她将孩子带出武家,另养在外,这才?牵出如?今的事端来,孤是?储君,立于朝堂之中,当为?天下表率,因而实在不敢赞同诸位的看法?。”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重新对萧崇寿行礼,高声?道:“儿臣以为?,此事应当秉公处置,无需法?外开恩!”
萧崇寿看着一副公正无私、不偏不倚模样的长子,心下逐渐了然。
原来是?想借着此事,在臣子们面前留下个公私分明、刚直不阿的好印象。
他闭了闭眼,瞬息之间,心中已转过数道弯,最后,缓缓道:“太子此话说得不错,然而,为?君者,并非只秉公无私即可,而该以大局为?重,因势利导、顺势而为?。此事,若只论?律法?,不论?人情,岂非寒了诸位老臣们的心?”
萧元琮怔了怔,随即立刻做出惭愧受教的样子,拱手说:“父皇教训的是?,儿臣听凭父皇处置。”
“穆氏虽出身下贱,却识大体,懂大义,有令人钦佩的骨气,在宫中这些时日?,养育朕的孙儿,亦尽心尽力,体贴周全?,为?妇人中少有,”萧崇寿说着,从座上起身,双手背在身后,高声?道,“朕看,依穆娘子所言,她的孩子即日?便可入武家宗谱,至于平民还是?罪人之后——武家是?忠烈之家,武成柏父子虽先后获罪,但武家当年的功劳也不会就此磨灭,武成柏被夺了爵位,城阳侯的名号却不能丢,便先留着,将来赐予穆氏的儿子吧,如?此,也算留了他们家一条血脉。”
那句“先留着”,还是?顾忌了武成柏。历来爵位承袭,都要?等父兄辈过世?,绝没有父兄尚在,便越过去直接承袭的道理。
此话已是?允了云英,会让阿猊承袭城阳侯之位。
云英面上一惊,抬头望着高处的圣上,一副不知所措,还未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