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孙言中了!”
高?台之上,臣子们也反应过来,纷纷赞叹。
萧崇寿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苍老?而虚弱的脸上浮现出畅快的笑意。
“一步之差而已!”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到四肢都比方才有了许多力气,一双浑浊的眼顺着?臣子们的目光看向小小的孩子,“阿溶说得?不错,的确是朕的禁卫赢了!”
他?说着?,走下两步,将?孙儿?直接抱了起来。
那欢喜的样子,倒像饮了神药一般,看得?郑皇后又是高?兴,又是嫉恨。
她盼着?圣上的身子能好些,却不愿看到圣上与东宫的孩子这样亲近。
这样的场景,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在她的心头,让她本就已经按捺不住的情绪已冲至颅顶,再也无法控制。
“阿溶猜对了!”萧崇寿指着?那只已慢慢顺着?水流重新靠近岸边的红绸龙舟,对怀里的阿溶道,“不愧是朕的好孙儿?!”
“正是!陛下长孙,嫡亲的天家血脉,果然不凡!”
有大臣顺着?圣上的话夸赞,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话却像是在提醒圣上,先前有关于皇孙血脉不正的传闻仍然没有得?到澄清。
萧崇寿的神情再次有了微妙的变化。
郑皇后立刻抓住机会,上前一步,说:“到底是不是天家血脉,还说不准呢。”
萧琰一听母亲的话,便知她已忍不住要开始发作?了,不由自榻上起来,却没走到“风暴”酝酿的中心,而是往后退了半步,想要暂避锋芒,静观局势。
“娘娘此?话何意?”萧元琮淡淡开口,目光仍旧从容,但落在正皇后的眼里,却是强作?镇定。
“如?今外头人人都说,太子的这个?孩子实在来得?蹊跷,当?初,刚有朝臣参东宫成婚多年,却一直不曾绵延子嗣,恐国本不稳,这孩子便忽然来了,”郑皇后拢了拢衣袍,阴阳怪气道,“也太巧了些,莫不是太子为?了堵住言官们的嘴,从外头弄了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都是外头胡乱传的风言风语,竟被皇后搬到圣上与百官的面前,直接说了出来,一时间,众人窃窃私语,目光开始在双方来回打转。
萧元琮终于敛了神色,面无表情地看着?郑皇后:“说话要讲证据,娘娘既说阿溶不是儿?臣的血亲,便该拿出证据来。”
“急什么,”郑皇后等的便是这一刻,“本宫既要问你,自也是早就心存疑窦,如?今,少不得?要你一一解惑。”
她说着?,又上前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发难:“先说那个?‘替你’生下阿溶的宫婢,本宫记得?,她叫青澜,对不对?听闻她在生下阿溶不久后,便突然死了,堂堂皇长孙的生母,究竟缘何亡故?”
萧元琮抿着?唇,没有立刻回答。
底下的郑居濂却接了皇后的话:“听闻,这名宫女是因为?冲撞了太子妃,才被太子妃赐死的。可是,太子妃乃已故中书令薛平愈之女,早年素有贤良温顺之名,嫁入东宫为?储妃后,更是与太子殿下相敬如?宾,从未听闻何时有过龃龉,怎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一问,其?实也是朝中许多不明?就里的臣子们的心声,毕竟,关于那位皇长孙生母的死,东宫从未给过半句解释,一切都只是传闻。
“是啊,本宫也听说太子妃一向贤惠,青澜再如?何冲撞,到底也是皇长孙的生母,怎能轻易赐死?”
郑皇后说完,便朝身侧的宫女递了个?眼色。
很快,人群之中便让出一条路来,已许久未曾露面的薛清絮,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父皇,母后,儿?媳惭愧,”她一边说,一边在石阶上下拜,“先前为?保太子殿下的声望,一直不敢说出实情,便是旁人都道儿?媳刻薄善妒、心肠狠毒,儿?媳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可如?今,事关天家血脉,儿?媳不敢欺瞒,儿?媳嫁入东宫数年,始终未能替太子殿下诞下一儿?半女,本就愧疚难安,青澜能为?殿下开枝散叶,儿?媳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赐死?实是儿?媳那时对青澜腹中孩儿?的来历心存疑虑,有心询问一番,谁知,当?晚,殿下身边的余嬷嬷忽然见了青澜一面,紧接着?,第二?日便传来她的死讯……”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此?事当?与太子有关才对。
“陛下,臣妾要是没记错的话,余嬷嬷应当?是先皇后秦氏身边的老?人了吧?”郑皇后慢条斯理道。
萧崇寿脸色已然阴沉下来,顿了片刻,看向跪在底下的薛清絮,道:“你方才说,当?时便对孩儿?的来历心存疑虑,又是怎么回事?”
“回父皇的话,孩子是在行宫出生的,”薛清絮缓缓道,“按月份算,当?是早产,如?此?境况,应当?十分凶险,需慎之又慎,可殿下却放着?宫中太医院那么多太医,和尚药局的医者们不用,反而从外头请了稳婆和游医入行宫为?青澜接生,凭此?一点,已让儿?媳生疑,倒像是有意隐瞒什么似的……”
不等萧元琮回答,郑皇后便又一抬手:“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隐情,请当?初为?青澜接生的稳婆来,一问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