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朝臣们知晓,定都有话说。”
萧元琮秉持着一贯的分寸和清醒。
出宫去侯府,自然微服,那便不好大张旗鼓,最好,便是只让这些内侍和羽林卫知晓,以免又生事端。
正要答王保方才的问,他的目光忽然一动,看着街边一间医馆的门外。
“那人看来似有些眼熟。”
王保赶紧跟着望去,只见那家医馆开在街边,半边对着热闹的大路,另半边则隐在偏僻的小巷中,看起来并不起眼。
一辆小巧的马车停在医馆门外,车中探出半个年轻郎君的身形,天青的衣袍,素雅清淡。
起初,他背对着他们的方向?,但很?快,便从车里下?来,修长的身形立得笔直,脚步一转,露出侧面。
“是傅大人。”王保一见到侧面,便认了出来,露出笑?意,“殿下?,可要上前招呼,令傅大人前来拜见?”
说完这话,他又有些后?悔,方才已知晓太子不愿让旁人知晓,自然不该让傅大人过来。
果然,萧元琮摇头,放下?车帘,说:“他刚入朝中,日夜辛劳,勤于政务,好不容易休沐,何必扰人清静。”
王保松了口气,再?转头看向?那医馆时,便见傅彦泽仍站在车边,那车里竟又走出个与他穿了同样颜色裙衫的娘子。
那娘子头戴帷帽,看不清样貌,但瞧身形姿态,当是个年轻婀娜的美人。
王保不由笑?了:“殿下?说得是,老?奴想错了,的确不该打扰,眼下?,傅大人正有佳人相伴呢。”
“哦?”才放下?车帘的萧元琮又再?度掀起,往方才那处看去。
只是,那两人已一前一后?进了医馆,他只来得及看到一片衣角。
“难怪先前那么多大人看中了小傅大人,想要以他为婿,都被他婉拒了,原来是早有佳人,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娘子。”王保边说,边笑?得眯了眼。
可是,才说完,他忽然敛了笑?。
不知怎么,总觉得方才那名?女?子的身形,似乎也?有些眼熟。
他被自己心中那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吓了一跳,后?背登时冒出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车内再?次传来萧元琮的声音。
“还?是先去侯府看看吧。”
王保赶紧收起那些荒唐的心思?,道了声“是”,冲赶车的内监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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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中,一位鹤发医者坐在后?堂中,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一截洁白?柔嫩的手腕上。
片刻静谧后?,他收回手,捋着胡须点头:“老?朽行医多年,诊治过的妇人没有一万,也?有五千,不会看错,虽然时日极短,不足一月,脉象并不清晰,但的的确确就是有孕了。”
云英呆了一呆。
她仍旧戴着帷帽,手腕也?仍旧搁在脉枕上,好半晌才慢慢收回。
“妾明白?了,多谢解惑。”
那医者听出她的语调中并无?欢
喜之意,在心底暗叹一声,没说半句恭喜。
他生于杏林之家,虽行于民间,却有一手祖传的女?科里的本事,见过太多意外怀胎后?,惹出诸多事端的男女?,上至六七十的老?朽,下?至不到二?十的青壮,什么样的都有。
他抬头看一眼门边等候的那位郎君,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起来年轻了些,却是一表人才,观其神?情,虽尽力?板着脸,但那眼里的关切之意却掩不住,不像是那等薄情寡幸、毫无?担当的郎君。
也?不知这二?人间到底是什么情形。
“好了,老?夫还?是给娘子开一张方子吧,”他行医多年,早学会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尽医者本分便是,“娘子先前当是用多了寒凉之物,身子虽年轻健朗,内里却已积了寒气,若不好好补气养胎,恐怕生养要吃苦。”
说到这儿,他已然提起的笔又顿住,犹豫片刻,还?是多问一句:“娘子这孩子,留还?是不留?”
云英搁在腹前的双手蓦然收紧。
“我?……”她的心中竟然真的生出一丝动摇。
并非她冷情,已生了阿猊,哪怕是武澍桉的孩子,她也?仍旧爱若至宝,想拼尽自己所能,将最好的都给他。
实在是眼下?的这个孩子,身份有问题。
时日很?好推算,太子自端午前,已有很?长时间未与她有过肌肤之亲,况且,先前在宫中时,她每一回自太子身边离开时,都由余嬷嬷亲眼看着,饮下?一碗汤药。
也?许汤药不能完全免去后?顾之忧,但这一次,毫无?疑问,这个孩子是萧琰的。
端午那日,她脑中的弦一直紧绷着,以至于没有完全约束自己,放任自己沉溺在那短暂而匆促的发泄中,后?来,又因为萧元琮的突然到访,和外出打探消息,忘了防备。
若被萧元琮知晓,她定然只有死路一条!
“容妾再?想想,就暂不劳烦了。”她深吸一口气,看这片刻工夫,那医者已开了张完整的方子出来,便从袖中摸了碎银搁在案上作诊金。
那医者却摇摇头,指了指还?站在外头的傅彦泽:“娘子的诊金,郎君昨日便付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