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衙署的门口。
不是旁人,正?是现今的羽林卫中郎将刘述,而他正?面所对的,则是御史?台的衙署。
有几名差役已从衙署中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将刘述押进去。
“中郎将是过?来自首的!”傅彦泽的耳边传来一位年轻同僚的低语声,“他认下了刺杀吴王的事,说是自己?贪图权势富贵,希望能让太子殿下万无一失地登上大位,好确保他未来仕途平顺。”
傅彦泽看着在差役们?的包围下,麻木地朝御史?台门内行?去的刘述,没?有说话。
旁边的同僚似乎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继续喃喃道:“不应该啊,我?同刘小将军相识已近三年,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说到这?儿,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收声,不再?说话。
旁人不识刘述为人,八成猜不到其中内情,而他们?这?些东宫的属臣就不一样了。
不是没?人为了保护太子而“牺牲”,可?那都是真正?为形势所迫的无奈之举,如?今太子应该不需要这?样的保护才对……
傅彦泽沉默片刻,对此没?说半个字,只看向?不远处的宣政殿,沉声道:“走吧,该上朝了。”
说罢,不再?停留,提步继续前行?。
藏在袖中的信笺在这?时格外有存在感,不断提醒着他,昨夜那个女人在他耳边说出的那一番话。
许多事,想要实现的前提,都是活下去,是屹立不倒。
她太过?冷血。
虽然从前与她相交甚浅,但冥冥之中,他能感知到,最初,在西市外,第一眼遇见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比寻常女子稍多一丝心眼的聪明?人而已,而现在,她身上的那种冷血,正在一点点被放大。
是天性如?此,还是时势造就?
傅彦泽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竟有些认同她昨夜说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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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之后,齐慎留了下来,第一次对萧元琮的行?事直接提出反对。
“殿下不该让中郎将担下一切。”
萧元琮的面色有一瞬间僵硬,随即慢慢露出愧疚的神色:“学生惭愧,处置不当,让老师失望了。可?刘述已认罪,事已至此,无法?更改。”
齐慎苍老的眼中浮现出怪异的情绪,直言道:“朝中屡出削藩策,吴王皆有顺从,无不遵守,殿下若稳得住,迟早将其彻底解决。刘小将军虽不似靳将军那般出挑,但也?绝对忠于殿下,先前靳将军被调走,他也?算临危受命,并无过?错。”
萧元琮紧抿着唇,不接他的话。
片刻沉默后,齐慎不再?追究过?去,只问:“眼看中郎将的位置又要空出来,殿下预备要何人接任?”
刘述本就是从副将提拔上来的,位子还未坐稳,就又要换人,羽林卫如?此重要,是太子最贴身的护卫,统领之人频繁更换,混乱之下,恐留疏漏。
萧元琮知晓这?是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他心中早有打算,只是不好明?言,便说:“孤也?正?为此事忧心,眼下只能暂请副将代行?职权,到年关前后,若天下太平,恰好请诸将入朝,到时,靳昭回京,也?能替孤好好挑一挑人。”
派出地方,掌握军权的将领,绝没?有再?回京都,当个小小侍卫长?的道理。齐慎心里压着这?句话,到底没?有说出来——太子不可?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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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闻鼓的案子因为刘述的主动认罪而进展极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原本被状告的扬州知府
便彻底洗清“嫌疑”,接下来审查的重点,就是每一次刺杀的具体情形。
这?些,已不再?是朝臣们?关心的重点。
先前随着吴王离京,而逐渐消失的紧绷气氛,正?在朝中悄然卷土重来。
广陵吴王府中,府兵们?听说刘述顶罪之事,则一片唏嘘。
都是在皇子天孙的手下做护卫,他们?对刘述的遭遇,自然更能感同身受,不过?,相比太子,他们?坚定地相信,从小在军营里与他们?一道习武、一道长?大的吴王,绝不可?能就这?样舍弃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就像当初,明?知端午有变,自己?仍留在京都,却让他们?中的大多数提前分批离开,最后从朱雀门冲出重围时,他也?没?有抢在前面,而是自己?以身涉险,亲自斩了刘述的马,带着他们?来到广陵。
这?样的消息传来,反而让广陵的这?三千府兵,更加凝聚一心。
这?些,都是萧琰意料之中的事,听完手下的回报,他不过?一笑了之。
真正?让他有一丝诧异的,是从京都送来的一张信笺。
要千里迢迢递过?来,风险太大,所以结尾处既无署名,信中也?只是些不痛不痒的问候之言,可?那上头熟悉的字迹,可?不就是出自那个女?人之手!
萧琰捏着薄薄的纸片,来回看了好几遍,又拿高些,凑到鼻尖嗅了嗅。
这?信笺辗转多日才送到他手里,便是真熏了香,也?早散得一干二净了,可?他却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嗅到了什么气味。
是那日埋在温香软玉间时嗅到的幽香。
他深吸